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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,县城这样的地方,哪里是自己能够肖想的。

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,吕成武跟着车队进入了县城。

车队的领头带着人把东西送到一家商行,然后领着他们吃了顿饭,又安排在一个客栈的大通铺住下。

「明天等老闆过来,生意做成之后,还会买一批货运回七道河镇,按照之前说好的,大家在这儿住两天,咱们后天一早出发回去。明天没有活儿,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吧。」

立刻有人问:「大哥,能不能先把工钱给了,好不容易来县城一趟,想给家里人买点儿东西呢!」

领头大哥闻言笑着啐道:「想你的美事儿呢!别说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,就算是有,也没得提前结算工钱的道理,万一我把钱给你结了,你明天捲铺盖跑了,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?到时候送货凑不齐人手,老闆也饶不了我是不是?」

发问的人也不过是试探一下,这会儿一听说得也在理,便也没有再多纠缠。

139復仇之火

好不容易来县里一趟,大家都兴緻勃勃地聊着,要买点儿什么东西带回家。

吕成武虽然不舍得花钱买什么,但也想去街上转转,好歹是县城,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。

兴许大家都是这么个想法,第二天一早在客站吃过早饭,就都三三两两地逛街去了。

吕成武空手逛了一天,晌午也只买了个烧饼干啃了填填肚子,打算等晚上回客栈再多吃点儿,反正老闆也都给了钱的,不吃白不吃。

抱着这样的想法,他在太阳下山之前就回到了客栈,直奔昨晚住过的房间,打算进去洗把脸就出来吃饭。

谁成想却被小二伸手拦住道:「这位小哥儿,可是要住店?」

吕成武以为人多小二没认清人,便道:「我昨晚在这儿住过的,我们老闆包下这间房了。」

小二把手里的白手巾往肩膀上一搭,翻楞着眼睛道:「你们老闆只包了一夜住宿和一顿早饭,今天还要住的话,那可就得自己交钱了。」

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,吕成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
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呼呼地往上涌,眼中看到的东西都似乎覆上了一层血色的轻纱,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。

好在此时,其他人也陆续回到了客栈,知道事情经过之后,便气愤地吵嚷起来。

吕成武被这样一闹,才算是从刚才那种恍惚中回过神来。

大家吵着要去找老闆算账,但是谁也不知道老闆在什么地方,连昨天那个领队大哥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
于是便有人提议去之前卸货的商行,大家立刻响应,十几个青壮汉子,呼呼啦啦地就把商行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。

但是商行却是一推三六五,根本就不认账。

本来就一肚子窝囊火的众人当即就被激怒了,抄起东西就要开打。

但是商行却也不是软柿子,做这种勾搭肯定也不是头一回了。

掌柜的一拍手,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就从后面冲了出来,手里还都拿着棍棒。

被骗的一群人都是趁着农活不忙出来做点儿零工的庄稼汉,虽说身板儿都还可以,但到底打不过十几个手拿棍棒的壮汉,没多久就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丢出商行。

打架的时候吕成武没往前凑,但也没能倖免,被人一棍子打在左脸颊上。

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,鼓得老高。

这一棍的力气着实不小,吕成武半口牙都被打得鬆动,左眼看不清东西,头也晕得不行,站着不动也觉得天旋地转。

从商行被撵出来之后,其他人很快就都没了踪影,只剩他一个人头晕眼花地留在原地。

吕成武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,茫然地站在县城的街头,心里的窟窿似乎又扩大了几分。

温暖的夜风穿胸而过,留下的却只有彻骨的寒意。

父亲惨死,花氏有孕,周围人的指指点点,加上生活的压力……

吕成武其实早就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。

今天被骗与其他事儿比起来,可以说是微不足道,但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吕成武站在熙熙攘攘的热闹街头,突然间泪流满面。

他仰天大喊:「为什么!为什么是我!为什么这些都要落到我头上!老天爷,你回答我啊——啊——」

周围的人见状全都绕路而行,生怕这个人突然发疯伤人。

吕成武又喊又叫了半晌,嗓子已经喊哑了,终于停下了这毫无意义的疯狂举动,满脸的鼻涕眼泪也懒得去擦,脱力地靠坐在路边不知谁家搭的凉棚柱子上。

突然,他茫然散乱的视线突然间集中到一处,猛地坐直了身子,不敢置信地盯着街对面。

虽然天色已晚,但是这是县城最中心热闹的街市,说是灯火通明都不为过。

吕成武看得清清楚楚,有一个熟悉的身影,径直走入对街的松月楼。

那不是薛家老大的媳妇么?

吕成武下意识地站起来,跌跌撞撞地走到松月楼门口就要进去,被门口的两个小二伸手拦住。

「去去去,哪儿来的叫花子,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,松月楼是你能乱闯的么?」

吕成武此时脑子都是木的,根本无法正常思考

若是城里人他也不说什么了,难道连薛家人都比自己高贵不成?

「你才是叫花子呢!」吕成武伸手胡乱打着眼前的人,硬要往里闯,「你们凭啥不让我进?为啥薛壮媳妇能进,单单要拦住我?」

两个小二见他脸上身上脏兮兮的,眼中满是红血丝,一副神志不清、胡言乱语的模样,怕是谁家的疯子没看好跑出来了。

二人对视一眼,为了不影响到其他贵客,同时伸手架住吕成武,不顾他的挣扎踢打,将他丢到旁边的巷子里就是一顿拳脚相加。

「呸!」高个子的小二一口痰啐到吕成武脸上,鄙视道,「你是个什么东西,居然敢闯我们松月楼,不知道这是县城第一酒楼么?把你卖了也不值我们酒楼一道菜钱!」

听了这话,吕成武更加抓狂,县城第一酒楼,为何薛壮媳妇有钱能出入这样的地方?

当初让薛家赔钱,他家还推三阻四各种哭穷,如今却在县城里大吃大喝?

见吕成武居然还想起身,高个小二又给了他一脚,威胁道:「离我们酒楼远点儿,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!」

吕成武气得肺都要炸了,但是浑身上下的疼痛感让他知道,自己没本事跟他们硬抗,最后只能屈辱地趴在地上不动了。

等两个小二离开之后,他才慢慢爬起来,不敢再去酒楼门口,便选了个能看到门口的角落处蹲着,一直等到夏月初出来。

接下来的三天时间,吕成武不吃不喝地跟着夏月初,夜里便在夏月初住处外面找个地方一缩。

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,他看着夏月初一天三顿下馆子,去遍了县城里那些看起来就无比昂贵的酒楼。

吕成武此时已经忘了回家,忘了家里的哥哥,甚至都忘了自己的饥饱,只觉得心里的火越烧越旺。

而这把心火,在他无意中看到城中到处张贴的告示时,终于烧成了燎原的復仇之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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