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只当是哪个不懂事的侍女,出门循着声音找去,却看见某个房间的房门没有关好,里面流出阵阵不雅的声响。
吴玉霜顺着门缝往里看。
地上散乱着男人的黑金长衫和腰带,还有女人的红裙,两双鞋颠倒着扣在一起,一只酒杯倒在地上。
床架耸动着,粘腻、急切、热烈的声音扑到耳膜上,吴玉霜很熟悉这种声音。
她推开门。
周语林的丈夫陈公子正在榻上和侍女纠缠,两人都没穿衣服,一身白肉贴在一起,汗水仿佛把他们浇注成一尊嵌合起来的双人泥像,他们看起来快要融化了。
看来妻子即将病死并没有搅了陈家少爷的好兴致。
看到吴玉霜,两人的脸上霎时惊愕住了,侍女躲到被子下面,把脸盖了起来,绣着鲜红莲花的被子在微微发抖。
吴玉霜一言不发,脸上也并没露出什么表情,惊讶、厌恶、恐惧…这些情绪通通都没有,她的眉头平和得像静夜下的水湾,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。
“吴…沈夫人?”陈公子一动不动,脸上还满是惊惑。
吴玉霜走进房间,冷静地弯腰把地上的衣服都捡了起来,然后走出门外,把衣物都丢下了二楼。
一件件衣衫像湍急的流水一样从栏杆上落下来,落到天井中,几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正在那里洗衣服,她们不明白衣服为何会从天而降,但她们看得出这些衣服很脏。
“你…你干什么你?!疯子!”
“快帮我把衣服都拿上来!快啊!”
外面传来仆人们忙乱的声音,还有陈氏公子的咒骂声。
吴玉霜回到周语林的卧房,关上房门。
“姐姐,去我家养病吧。”吴玉霜说。
周语林摇了摇头。
“去我家,我给姐姐找最好的大夫——”
周语林笑了,眼神就像看着孩子一样。
“傻妹妹…”
她直直地望着屋顶,屋顶已经被红灯笼压得矮了一截。
“我不去。”
吴玉霜回到家,木木然的,郁郁不乐。
无论她怎么劝说,周语林都不愿意到她家里来养病。她看周语林实在疲惫,陈家人又对她颇有微词,只能先回来了。
陈家根本是不能待的地方,姐姐继续留在那里,病怎么能好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