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音害怕了,这两个月她好不容易走出来,她很怕自己又陷进去,她说:“不好意思,走错了。”
说完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许倾尘跟新同学讲述新学期的学习任务,苏音往自己的新班级走。
苏音没意识到许倾尘为什么脱口而出“你在九班”,许倾尘没意识到苏音为什么会走错班级。
这是新的开始,谁也不会回头看。
可总会有人克制不住,当迈上台阶时,苏音忍不住回头去看,她透过一班敞开的后门往里看,看向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许倾尘。
许倾尘穿着白色毛衣,笑容很干净很温暖,她温文儒雅,满身书香气,今天的她,是个温柔的女人。
看到这样的许倾尘,苏音不由得心生自豪,“这是我的老师…”
下秒,教室里传出阵阵笑声,许倾尘轻拂额发,走下讲台,拿名册去念新同学的名字,苏音的心突然难受了一下,她移开视线,心情低落地上楼了。
以后就不是我的老师了,而是别人的了。
…
学业有成,苏音做到了。
天天开心,苏音做不到。
保护
三月春风不及她。
思念在苏音笔尖徘徊,她不能落笔,她的喜欢,只能掩埋于心底。
苏音想许倾尘了。
新班级很好,新老师很好,新同学也很好,可苏音就是没那么开心。
她常往楼下走,常去一班门口绕一圈,如果许倾尘不在,她会再绕到政治办公室。
她频频回首,只为了多看一眼她喜欢的人。
苏音羡慕一班的每一个人,羡慕他们能拥有那么好的老师,羡慕他们能轻而易举见到许倾尘。
暗恋太折磨人了。
是想放弃却放不下,想逃离却逃不掉,是手心的湿汗,是跳动的心,是偷看被发现后假装看向别处的慌乱,是倏然清醒却在一瞬间又沉沦,是无法不执着是年少时的永恒。
苏音永远忘不了这段日子。
在春日里,她做题做到厌倦,但她克服,忍耐,坚持,她得做到最好,她必须做到最好。
苏音不是全凭天赋的人,她的努力要远超于天赋,她取得的成就不是侥幸,是必然。
三月六日,开学测。
苏音毫无疑问地又是第一,班级第一,全校第一,总分686。
三月中旬,是高二学年的开学测。
苏音主动找到班主任,询问她是否能参加,她说想试一试自己的水平。
班主任担心苏音考不好,一旦打击到她的自信心,那就得不偿失了,但苏音一再坚持,班主任思来想去,最终答应了。
考试前一天晚上,苏音在操场破乒乓球台处站了很久,黑夜笼罩惆怅,她无悲无喜,她想:学习好的女孩,会引起她的注意吗。
她。
许倾尘这三个字,深深含在唇齿间,苏音眼神空空。要是下雨就好了,雨水能不能把遗憾带走。
苏音心脏绞痛,不是犯病时的痛感,而是一种怅然若失的酸涩,她突然好想好想许倾尘,好想好想见她一面。
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,苏音眼眶发酸,她用手心压住眼睛,缓了很久。
苏音不是一个人。
南北东西的北,许倾尘在看着她,风一直在吹,许倾尘的视线一直在追随。
真的,这不是梦。
苏音几次揉眼,直到眼皮略微红肿,她才相信,许倾尘朝她走来了。
柔软的夜里,半个月亮悬挂在天上,风冷,许倾尘穿得单薄,但很美。
这一刻,她只属于苏音。
“苏音。”
“老师。”
她们同时开口,又同时笑了。
许倾尘站在苏音身旁,风每吹一次,她就往苏音身边靠近一点。
靠着靠着,她们之间就没有距离了。
许倾尘问:“这么晚不睡觉,偷跑出来干嘛?”
苏音:“睡不着。”
许倾尘:“我也是。”
她们的谈话是如此自然,熟络,但实际上她们已经很久没讲话了。
有很多次,她们“偶遇”过,但也是礼貌地点下头,随后便匆忙地擦肩而过了。
这秒,无需刻意制造巧遇,许倾尘就在身边,苏音悄悄侧头看她——
长发,红唇,银丝眼镜,衬衫,包臀裙,细高跟。今夜的许倾尘,是这样的。
苏音怎能不为之心动。
苏音摸了下红透的耳朵,浓密的眼睫颤了下,“老师,你怎么不回家?”
月光朦胧迷离,许倾尘微仰头,泠冽优越的下颌轮廓忽明忽暗,她的嘴角慢慢牵出一个醉人的微笑,“我离婚了。”
苏音难以置信地愣住,她傻傻地站着,几度认为自己听错了,她瞪大眼,眼中闪烁出欣喜若狂的光芒。
许倾尘离婚了!
但苏音不能表现出兴奋,她克制,再克制,而后问道:“老师,那你难过吗?”
许倾尘摇头。
她环抱双臂,紧紧地抱住自己,然后把脸埋下,她在找寻一些温度。
这时,苏音脱掉校服外套,披在身上,轻咳一声后,她用欢快的语气说:“老师,你如果冷的话,我可以借你一半校服。”
许倾尘:“好啊。”
窗枝摇曳,天高云厚,她们同披一件校服。月打盹,她们不关心。